理想王與潰爛王是出於鄭問漫畫—深邃美麗的亞細亞中的角色。

  理想王有著建立一個「理想國」的理想,畢生為此努力。他過著規律且高度自我要求的生活,但他不只要求自己,還連帶要求了周遭的所有人。他殺掉不符合理想世界的人,他甚至透過「理想錶」控制與洗腦人民;但他也願意為了理想放棄一切,在與完美王的對決中,當他知曉有能力比他更高的完美王,他願意由完美王來實踐理想,證明他所在乎的不是權力,而是理想。

  潰爛王有著高深莫測的能力,他有著高潔的思想,主張順應自然,不去做些什麼,只是成日「漂著」,像一灘爛泥般。潰爛王表面上無所事事的漂著,但其實在養精蓄銳,累積他的能量。

理想王照

理想王與潰爛王的一天 King in The Mud

早上五點,理想王關掉鬧鐘,起身,開始他計畫好的一天。

簡單梳洗後,理想王坐在電腦前,操作著 Linux 系統,開始工作。六點四十,理想王闔上電腦,準備去上學。

七點半,理想王拿出抽屜中的一本講義。他不喜歡學校,他不喜歡時間被他人安排,在面對內容不理想的課程時,他拿出講義,自顧自的寫著,因為他不想浪費回家後一絲一毫的時間來應付學校的作業。

下課時,理想王放下講義,拿著已經用了六年的直笛,走到教室一隅,吹著自己譜寫的旋律。吵雜的教室內,沒有人聽著,但理想王不在乎,因為他明瞭,總有一天會有屬於他的聽眾。


五點,潰爛王放學了。

背著尚未完成的作業,漫步走出校園-書包較昨天沉了些,潰爛王步伐緩慢,彷彿在泥沼中漂浮,但比起他的步伐,他的內心更像一灘爛泥。潰爛王眼睛盯著不斷向後的腳下,眼神平靜,但內心在翻攪,企圖在這灘爛泥中,找尋一項非常重要的事物,但又隨即忘了是什麼,繼續望著腳下的地面,只在偶爾瞧見蟑螂屍體時,心才又產生了波動。

五點十五,潰爛王回到家,一股腦地倒在沙發上,他知道他該去做功課,但身體長了根,深深地箝入沙發裡,飢渴的想從沙發中汲取些什麼。「什麼?」,潰爛王不知道,他不餓,坐一整天並不消耗多少血糖;他不累,但大腦似乎比身體更加疲憊。

潰爛王打開書包,開始做功課,可是寫沒兩個字,潰爛王又開始在泥沼中翻找。「什麼?」,潰爛王心思紊亂,眼睛雖盯著題目,但一個字都讀不進去。「BDCBA」,潰爛王隨手猜完剩下的題目,便將作業扔到一邊。


五點,鬧鐘響了。今天是段考,理想王昨天為了段考特別早睡,走到書桌,打算再做最後的複習,不過想想自己也沒什麼好讀的了,於是打開電腦,繼續工作。

七點二十,理想王到了學校。他討厭段考,因為段考會破壞他好幾天的工作時間,又會讓他精神變差。但理想王還是應付著,考前的週末仍然會多花時間讀書,縱然段考結果根本無關緊要,每次段考理想王還是認真地準備。

暑假時,理想王規定自己每天要看四小時的書,書桌上複習講義排一列,每本翻開都可以看到理想王的筆跡。暑假第一天,理想王老實的讀了四小時,四小時結束後,理想王有種虛脫的感覺,很累、非常累,他發覺自己唸書比在學校坐著要累多了,而當他唸完書後,也沒什麼精力工作了。當暑假過了一個禮拜後,理想王突然驚覺,自己這個禮拜似乎什麼也沒做,沒有學習到新的事物,沒有完成自己安排的工作。

他發覺,自己儘管花了那麼多時間寫複習講義,他的心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成長,反而變得更沒耐心、更加死板,開始只在乎題目,開始不重視真實。

打鐘了,學生們收拾書本,準備開始考試。理想王心思回到了學校,握著已經磨圓的 2B 鉛筆,準備好成為稱職的考試機器。


收卷了。潰爛王放下手中的筆,手臂還隱隱作痛。想著剛才寫的作文,心裡感到很糟糕,他喜歡寫作,但 45 分鐘的限制,讓潰爛王總是寫出一篇又一篇的垃圾。稿紙太小,放不下他的思想,而那所有關於「青春」、「校園生活」的題目,都使他腦袋空白。

四點,段考提早放學,或該說是正常時間放學。潰爛王帶著成績單,徐徐走出校園,他冷眼看著熱鬧的球場、興奮討論的學生們。一點都高興不起來,潰爛王十分空虛,滑開手機,看著長長一串準備在段考後完成的工作,但他一點幹勁都沒有。眼光飄到行事曆,下次模擬考就在三週後,心又更沉了。潰爛王關上螢幕,低頭繼續走。

四點十五,回到家,潰爛王隨手將書包扔在一旁,便走向電腦。開了機,看著他的 Linux 系統,卻不知要幹嘛。打開遊戲,玩不到十分鐘又把它關掉了。潰爛王無聊極了,坐在沙發滑手機,想看些技術文章,卻又沒耐心讀完,於是一直存到 Pocket,稍後閱讀,儘管自己也知道未來不會讀。潰爛王突然感到眼睛酸痛,就放下手機,睡了。


五點二十七,他關掉鬧鐘,看了手錶一驚,自己竟讓鬧鐘吵了半個小時。

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,他竟不知該如何安排這一個半小時的時間,這早晨的黃金時段,讀書?寫程式?寫文章?他什麼也不想做,轉身把燈關掉,繼續睡。

七點二十,到了學校,他看著滿是教科書的抽屜,隨便抽了一本,但眼睛沒法好好對焦在題目上,心也是。早修的考卷發了下來,他對著考卷發呆,每當他試圖回想方才究竟在思索什麼,卻又忘的一乾二淨。記憶體塞滿了資料,又被刪個精光,什麼都沒留下;CPU 忙碌的在各個程序做切換,卻一個也做不好。


七點十五,美好週末早晨。他看著段考前留下的 To Do List。「什麼都沒解決呢」,卡住的佇列,無數的 Zombie Process,和被無用資料佔滿的記憶體。

他再也無法忍受了。

他坐下,閉上眼睛,慢慢清空前景的程序。他不再翻攪了,心中那片爛泥,彷彿從沸騰的、冒泡的,逐漸安靜、冷卻下來,變成一片寂靜的泥沼。漸漸的,泥沼開始沉澱,水變得澄清。而在水中的,似乎就是他一直在找尋的那個「什麼」。

$ reboot


他睜開眼睛,看著貓咪懶洋洋的,躺在週末早晨的和煦陽光下。

他知道答案了,他帶著水,走向書桌,繼續修築他的理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