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片自攝於教室
記得小時候父母起的一個綽號——愛力信,起因是一次在整理花園時,我對一株長得碩大的雜草於心不忍,跟父母爭執不要將它砍除,因為就算它是雜草,也帶有它的美,何況它是如此努力才長到這麼大的,怎麼能這樣輕易的將它砍除呢?父母見我對一株植物也能有如此感情,誇我很有同情心,還給了我「愛力信」這個稱號。
長大後,也許是早已習慣環境中的生死,也許是在狠心後變得麻木,我已不像兒時會對一草一木抱持慈悲心,鐮刀斬斷的草、鋤頭碾死的蚯蚓,在我看來都是如此遙遠。而此時的我,著迷於音樂創作,在電腦螢幕上拉出一個個音符,創作屬於自己的音樂。然而我雖能寫出些不錯的旋律,配器之間的搭配卻不協調,宛如一座雜草叢生的花園,看得見些許美麗花朵,卻被雜草埋沒而缺乏營養。但我念於每段旋律都是自己的心血結晶,而狠不下心砍掉重寫。
這學期的國文課,其中園藝與人生的課程,老師請來了園藝老師來帶我們體驗園藝,讓每個人做一株鐵線蕨苔球。作法是將青苔片裁成適當大小後,包覆到移出盆栽的鐵線蕨上面。當我將鐵線蕨包上了青苔後,便對其感到滿意,認為已經足夠「美」了。然而老師接下來卻要我們修剪枝葉,把許多甚至十分鮮嫩的枝條剪掉。我原先感到抗拒,畢竟這已是它「自然之美」了,何必多用這些「人工」的手段去破壞它呢?但我還是照做了,仔細摘除底部的枯葉與雜草,狠下心修剪弱小的枝條,只留下最強壯、最健康的莖幹。
當我終於停下了剪刀,仔細端詳我的心血,我對其之美感到驚豔——圓潤的苔球中,數根烏黑、纖細的枝條挺立,而輕柔的葉子自在的隨風搖擺,不像先前擠成一團,底部雜亂無序。這時我才終於體會了老師口中的「有捨才有得」,若無狠心除去那些無關的枝葉,最可貴的美就會被埋沒。園藝是如此,創作又何嘗不是呢?
「創作,是減法的藝術」,剛開始時總是會冒出許多想法,在思想的花園恣意綻放,然而若不根據我們的目標,修剪掉那些不適合的內容,我們最後將無法成就那心目中的傑作。